6
“你确定昨天那个盒子,真的是阿泽让人送过来的吗?”
江依一瞬间有些怔愣,“假手臂里有线索……?”
昨天,她认定是我故意胡闹,根本没有去确定这个盒子是不是我送的,就已经给我定了罪。
今天想要查盒子的来历,已经是不可能了。
张警官面色十分沉重。
“小江,我有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……你有多久没有跟阿泽联系了?”
江依一脸不可置信。
“怎么可能!苏泽他……”
一警官匆匆跑来,“张队,江队,有人来找江队,说……”
他看向江依,“有个叫苏泽的代课老师,已经失踪一周了!”
来人是我做公益的特殊学校的陈老师,我答应过她,每周一三五,都会去那所学校教孩子们。
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,她又联系不到我。
她知道我的妻子江依是刑警队的队长,所以就直接找来了。
“原本以为苏老师受伤了就不再来了,但他一直不回我微信,我有点担心……”
江依瞳孔猛然一震:“你说什么?受伤?!”
陈老师一脸奇怪,“您不知道吗?苏老师的手臂受伤已经三个月了!”
江依有些失控地吼道:“说!苏泽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,让你陪他来演这出戏?”
“你告诉他,他这种把戏,我已经看透了!让他别费心机,他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去见他!”
“他这样的人,这种手段,让我觉得恶心!”
陈老师吓得连连后退。
张警官按住失控的江依,“江依,冷静!”
“我知道你们夫妻之间有很多误会,但你爸爸的事,我们都知道跟他没有关系!你只是在迁怒他,可他现在受伤了,还失踪了,你适可而止吧!”
“什么受伤?他装的!去看他?他怎么配!他害死我爸爸,他怎么配!”
江依几乎崩溃怒吼。
她还是这么恨我!
明明我也是无辜的!
7
三个月前。
我身体不舒服,所以准备去医院检查。
江依的母亲早亡,她是父亲拉扯大的。
但父亲的工作保密,我也只在结婚那天,在酒店包房内,与她父亲匆匆见过一面。
况且她的工作,整日跟犯罪分子打交道,说不定……
所以江依很希望我们能家里热闹热闹。
我给她发信息,告诉她我去医院,她说在忙,不能陪我了。
在拿检查报告时,却发现明明说在工作的江依,却与一个一头卷发,高大帅气的男人在一起。
她笑容温柔,并肩而行,两个人十分亲密,宛如一对壁人。
那男人我知道,是她的白月光初恋,大学毕业就出国了。
只是……为什么江依要骗我,在这里偷偷和他见面?
可我转念又一想,万一江依只是来帮他呢……
我正想上去打招呼,却见迎面走来两人。
而其中一人……
是江依的父亲!
我惊讶地看着他,穿着流里流气,跟在为首的那人身后,不像是朋友,倒像是……下属!
我立刻意识到,父亲的工作,以及他前面那人的身份!
我立刻将视线挪开,但先前的愣神,却被江依无意间捕捉到。
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……
就是我那个吃惊的眼神,打草惊蛇,惊动了警方蹲了许久的犯罪集团头子严虎,同时,也让父亲受到了怀疑。
“阿泽!”
当警方围攻上来时,严虎挟持我想逃跑,江依和父亲同时冲向我。
此举,却彻底暴露了父亲的身份。
严虎将我抓来做人质,威逼警方放下武器,放他逃走。
我吓得双腿发软,但却知道我必须冷静。
谁知,“嘭”的一声,来营救严虎的下属,在严虎的示意下,偷袭了父亲,将其杀害。
“爸爸!”
江依撕心裂肺地大喊。
混乱中,严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捉了白晏为质。
父亲正中胸口,已经没了呼吸。
最后,为了营救白晏这个人质,江依打死了严虎,其余同伙也被活捉。
但父亲却壮烈牺牲。
自那日起,曾经与我浓情蜜意的江依,对我再没了往日的温情。
我不过问了一句,她为什么在医院,跟白晏在一起,她就认定了是我怀疑她,跟踪她,从而导致我害她父亲暴露。
如果我没有那么龌龊地去跟踪她,就不会偶然碰见她的父亲,她父亲就不会暴露,不会牺牲。
我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。
我们之间,横亘着一条人命。
即便我解释我只是去医院做检查,我身体不舒服。
但她依然固执地认为,这是我的手段。
从那以后,她再也没有回过家。
她对我冷言冷语,认定我就是恶毒的凶手。
但她却对白晏关怀备至。
我去警局找她,给她送花,祈求她的原谅,原谅我的无心之失。
但她只当我是个一直纠缠她的又恶毒,谎话连篇的人。
“你这个恶毒的渣男,怎么死的不是你!”
“你害死我爸,你是怎么有脸来纠缠我,来求我原谅的?”
“你死了这条心吧,我就算你死了,我也不会原谅你!”
她冲我大喊,叫我滚,叫我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。
她甚至故意在我面前跟白晏亲密。
可是江依,我现在真的死了。
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……
8
法医解剖那截手臂时,江依就在一旁看。
她死死的盯着法医的动作,嘴唇泛白。
握在手里的手机,嗡嗡嗡叫个不停。
她却充耳不闻。
她愣愣的看完,等着验血报告和DNA报告。
她曾经推测过,如果能找到失踪的左臂,就有机会匹配到死者身份。
我飘在空中,看着我的手臂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,心情十分复杂。
我的手是那天在医院,救江依时,被犯罪分子重伤的。
可江依陷入父亲去世的悲痛中,没有将我的话当回事。
也根本不相信我是真的受伤了,只认为我在装。
“江队,颅骨复原出来了!”
几个小时后,江依来到专家的办公室。
陈教授正在摆弄着手中的模型,这是他熬了两个通宵复原出来的。
有警员正在拍照扫描,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江依。
“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”
江依眼睛故意不去看桌上那个模型。
室内一片安静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
张警官面露不忍:“江依,你……联系到阿泽了吗?”
江依握了握手机,走到模型面前。
模型上那张脸,赫然就是我的脸。
“怎、怎么会……”
江依像是浑身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门被猛然推开,一名警官手中拿着一份文件,急匆匆跑了进来,面色难看。
“江……江队,那截做了手术的手臂上留下的钢钉编码匹配到了……”
江依突然夺过那份文件,看到匹配的人姓名:苏泽。
她猛然红了眼眶,夺门而出。
她发了疯一般冲向解剖室,却将来给江依送东西的白晏撞倒。
“阿依,你怎么了?”
白晏跌倒在地上,却十分担忧地看着江依。
江依愧疚地将他扶起来,担忧地问他有没有撞伤。
对上白晏,她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。
这种温柔,我到死都没有再体会过了……
“阿晏,你怎么来了?”
江依将他扶起来,暧昧在两人当中流转。
白晏温柔的笑笑,“给我们的江大队长送饭呀,我猜你忙得没有好好吃饭……”
追上来的张警官看着两人,表情有些复杂。
他们都是认识白晏的。
白晏曾经是人质,有应激后遗症,需要人照顾,他在国内也没有亲人和朋友,只有我妻子依江依这个前女友。
所以,江依照顾和保护他,大家都知道。
可只有我知道,他是装的。
9
白晏担忧地问:“阿依,发生什么事了吗,你这么慌张?”
江依眸色一沉。
“他……他死了。”
白晏发出惊呼。
“怎、怎么会!是不是他生我的气,故意开玩笑?”
“我去向他道歉,都是我不对,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有人要杀我,是我不好,是我赖着你,我去跟他说清楚,让他别闹了……”
他愧疚得整张脸皱成一团。
说着,他就要跟江依一起往解剖室走。
张警官一把将他拦住。
“白先生,这里是警局,你如果有什么事,在外面等着。”
白晏表情依然十分愧疚,“我……我没别的意思,我只是想向阿泽道歉……是我霸占了阿依,我去请他原谅,希望他不要开这种可怕的玩笑……”
本来他并非警局的人,是不能随意进出的。
张警官还想拦,但江依似乎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,破例带他进去。
他三泽两语,就将自己营造成了一个顾全大局的人。
而我,就是那个不顾后果,不分场合胡乱“开玩笑”的无理取闹的人。
他们原本就是一对,只是因为白晏要出国,所以才不得已分开。
都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。
我这个不被爱的“小三”,或许我会释怀,成全他们。
可他不是!
他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!
“怎、怎么会……真的是阿泽吗?是谁杀的他?查到凶手了吗?”
他在看到我的尸体时,面容悲戚,止不住的干呕。
却又一脸的担忧。
只是那双担忧的眼,看着江依痛苦的样子,露出隐秘的恨意和快感。
白晏的演技,简直可以堪称时影帝级别。
明明是他,狞笑着折磨我,杀害我。
他这个杀人凶手,在我的尸体面前,怎么能演得这么像!
江依看着我的的尸体,眼眶通红。
突然,一颗红痣,猛然撞入她的眼中。
似乎是不可置信,她伸出颤抖的手,摸向我的左耳。
一旁的法医沉着声,“是一个小时前找回来的,还没来得及缝合……”
“不可能的……他怎么会死……他这个杀人凶手,怎么配死!!”
江依的声音颤抖中带着哽咽。
“苏泽,你又玩什么把戏!一直骗我很好玩吗?你回答我啊!”
“你肯定躲在哪里,得意地看着我们被你耍得团团转吧!你怎么这么恶毒!”
“……”
呵呵……
江依,在你心里,我就这么恶劣吗?
你真的……就这么恨我吗?
可我分明,什么都没有做……
“江队,节哀……”
10
江依疯了一般夺门而出。
她一路超车奔回家中。
她猛地推开房门,站在门口,似乎在搜寻我的身影。
曾经,她不管多晚下班回家,不管我在房间,厨房,还是阳台,我都会第一时间将她搂进怀中。’
可今天,冷冷清清,空无一人。
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许久没有住过人的灰尘感。
她的双腿似乎有些发软,跌靠在门边,一身颓废。
我有些心疼。
我的江依,从来都是风光霁月的,哪怕为了蹲疑犯几天不梳洗,但她的双眼,却依然熠熠生辉。
而现在,她的眼中却黯淡无光……
为什么呢?
你不是最恨我,最想让我去死吗?
知道我死了,你不开心吗?
很快,张警官就带队来勘探现场。
江依这才穿上鞋套,进入家中。
“头儿!有发现!”
一名痕检员手中拿着一瓶鲁米诺试剂,从卫生间探了个头出来。
江依猛地抬眼,跟着张警官,大步往卫生间走去。
几平米的卫生间,瞬间就被塞得满满的。
只见雪白的地上,墙上,洗手盆上,马桶上,甚至水龙头管道上,一片一片的蓝色荧光,闪烁着诡异的光。
江依双腿一软,差点瘫坐到地,被张警官眼疾手快的扶住。
血……
整个干干净净的卫生间,地上,墙上,全是血!
那抹蓝色的荧光,像是鲜红的血一般,触目惊心。
这里无疑就是分尸现场!
江依颓然地穿梭在她三个月没有回过的家中,试图寻找着线索。
突然,她的眼眸,落在了桌上的电子相框上。
上面是我和她的婚纱照,和日常的照片的合集。
这是整个家中,我最喜欢的摆件。
我告诉过她,这个相册里面,有我爱她的秘密。
她只以为,这里面是我们的美好回忆。
照片上,她被我搂在怀里,笑得温柔而明媚。
这是她给我的,独属于我的温柔。
我到死,都没能享受过的温柔。
在她厌恶我的这三个月,我每天都抱着这个相框,窝在沙发的角落里,将自己缩成一团,失声痛哭。
她伸出颤抖的手,拿起相框,看着相框里的照片跳动,指腹轻轻抚摸着照片上,我的脸上。
那个相册下面,是我的病例资料。
她发现了文件袋,取出一页一页的看。
里面有我在她父亲牺牲那天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报告单。
那是癌症的确诊单。
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她突然将报告单死死的贴在胸口,瘫跪到地上,崩溃大哭。
她想起来了吗?
我曾经告诉她,我生病了,想在有限的生命里,好好的陪着她。
即便凶手告诉她,线索就在那个假手臂里,但她因为厌恶我,恨我,依然固执地认为那是我想要引起她注意的恶作剧。
看着她那痛苦,我很心疼,但也十分不解。
她知道了,我没有说谎,那天我不是因为嫉妒去跟踪她,害得父亲牺牲。
我真的只是去医院检查,偶然遇见她们而已。
可那又怎样……
这话我明明说过上百遍了,她不信,已经不重要了。
不管我为什么去,她笃定了就是我害了她父亲,这就是我的罪。
可现在她为什么哭得这么痛苦呢?
她明明说过,我不配跟她在一起的
她明明让我去死的。
现在,我死了。
她不高兴吗?
11
现场勘验结束,众人带着证据又匆匆离开。
承载了我们无数幸福时光的家,也被贴上了封条。
会议室。
所有人心情都十分沉重。
按理说,江依作为死者家属,是不能参与案件侦查的。
但三个月之内,亡父,亡夫,这么残忍的手段,明摆着是犯罪分子对她的故意报复。
局里特批她参与案件的侦破。
白板上,贴满了新的证据,现场照片,写满了重点,画满了圈圈。
江依的眼底青黑,眼眶红肿,脸色惨白,继续在白板上写写画画。
“大门没有备用钥匙,屋主钥匙没有遗失,房屋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,各个窗户上也没有任何痕迹,房子位于高楼层,从窗户潜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排除暴力入室杀人。”
“推测凶手是以某种借口,让死者毫无防备的开门,比如快递,外卖,维修工人等。”
“或者,凶手通过某种途径,拿到了钥匙或者配了一套钥匙,用钥匙堂而皇之的开门入侵。”
“又或者,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。”
“屋内财物没有丢失,排除财杀,小区监控没有拍到可以人员,证明凶手早就准备,房间内没有加层灰尘痕迹,没有发现异常脚印和指纹,排除激情杀人。”
“根据凶手杀,剖尸,抛尸警局,寄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哽咽沙哑,“寄假手臂到警局,挑衅警方,可以确定,凶手是为报复,是仇杀。”
“是冲着我来的。”
她指着我的尸体照片,“凶手杀害死者的手段如此残忍,是在向警方,向我们所有战友们,下战书。”
下面警员们纷纷红了眼眶。
这些该死的罪犯,害得多少人的丈夫,儿子,父亲。
甚至还残忍地杀害警察们的家属,挑衅警方!
根据现场的痕迹,凶手有极高的反侦查意识。
张警官沉思,“但……为什么要在死者家中囚禁杀人?”
“凶手既然挑中死者,定然对死者十分了解,凶手十分笃定,在他囚禁杀人的这段时间内,死者家中,不会有第二个人出现。”
所有人猛地看向江依。
的确,一个患有癌症,手臂断了的残疾人,家中怎么可能没有人?
凶手怎么可能能确定在那个时间段内,死者家属不会回家?
除非……
我有些兴奋,快了……
快猜到了……
江依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除非,凶手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,或者,是我身边的人。”
都以为她会失控时,她十分镇定,将三个月前的案子资料又翻出来,重新理了一遍。
最后,凶手指向了犯罪集团首脑的最亲近的人。
否则,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挑衅警方复仇。
江依将犯罪集团的几个高层写到新的白板上,围成一个圈,中间,写着严虎的名字。
几个名字之间,慢慢的画上了复杂的箭头,写满了人物关系等等。
突然,她的手一顿,目光停留在严虎的生平上。
严虎,54岁,离异,有一子,由前妻抚养。
她顿时便交代人去查这个前妻和前妻抚养的儿子。
所有人聚在一起,分析出来的线索越来越多。
快了……
江依拿着现场的照片,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,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丁点的线索。
最后,目光停留在几张卫生间的照片上。
我飘在空中,十分着急。
你们快找呀!
找到我留下的证据,就能知道凶手是谁!
就能……救下江依!
即便她再恨我,我也不希望她死。
因为,凶手下一个报复的,就是她!
12
“江依很爱你吧?”
那晚,白晏带着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喊,用钥匙,轻而易举的打开房门。
大汉将我扣住,跪在白晏面前。
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,帅气的脸扭曲狰狞。
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,在我脸上上比划。
“她都不要你了,她恨不得你去死,你还爱她吗?”
我将头扭到一边。
他突然扭曲着脸,发了疯一般尖着嗓子大吼。
“凭什么!凭什么她拥有完整的家和那么爱她的人!她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爸爸,让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。”
“她该死!她不配拥有完美的家庭!”
“她的父亲潜伏在我爸身边,收集我爸的证据,将我爸辛苦经营几十年的生意一举端掉,她又亲手杀了我的爸爸。她们一家人,都该死!”
“哈哈,父债子还,她爸的债,她来还,她的债,就由你来还!”
“我要她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,我要让她比我痛苦一百倍!”
“她不是英雄吗?那我就让她尝尝失去丈夫的滋味!”
被囚禁的三天里,是我一声中最痛痛苦的时候。
白晏笑得癫狂。
他要我醒着,清清楚楚的体会这种痛苦!
他就是个地狱来的魔鬼!
我疼得发颤时,他突然邪笑。
“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?”
“你给江依打电话,你可以让她来救你啊,我给你机会求救。”
“她如果愿意来救你,我就放了你。”
电话拨通。
挂断。
拨通……
我还没有来得及求救,江依那不耐烦的声音响起。
“你又想玩什么把戏?滚远点!就算死了也别找我!”
电话传来“嘟嘟”的声音,我彻底绝望了。
江依,我的确要死了呀……
我想告诉你,白晏是罪犯的儿子,他接近你,是来找你报仇的。
你……一定要小心……
白晏笑得花枝乱颤。
他让人捂住了我的嘴,用他的手机给江依打了个电话。
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,“喂?阿依,你在做什么,我刚才又做噩梦了……”
电话那边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。
那声音那么的温柔,与刚才的她,判若两人。
“我在为你买安神的礼物。你别担心,我晚点回来陪你。”
白晏很懂要怎么诛心才最疼。
他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,甚至还把这一幕专门用手机记录下来。
他囚禁了我整整三天。
在我咽气前的那一刻,他在我耳边恶毒地说。
“下一个,就是江依!”
13
江依像是不知道疲倦一般,不修边幅,不分昼夜,看着案子的资料,时不时在白板上写写画画。
她转着手中的笔,将线索一一圈出来。
熟人……钥匙……
前妻的儿子……美国……
突然,她手中的笔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地上。
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裤兜。
以往,这里,装着一把钥匙。
但……她整整三个月没有回家,早就没有了随身带着钥匙的习惯。
因为她现在与白晏住的那套房子,是指纹密码锁。
而我们家的钥匙,一直放在那套房子里。
白晏,是唯一一个,不费吹灰之力,就能拿到钥匙,潜入我家里的人!
似乎是为了印证她心中的猜测,手机嗡嗡嗡的响。
查到了。
严虎的前妻,姓白!
她的儿子,姓白名晏!
白晏!
她的心剧烈起伏着,很久很久。
她镇定了下来,充满血丝的眼里,满是坚定。
她迈着沉重的步伐,一步一步,走上车,飞速奔回白晏的住处。
我在她身后拼命的喊。
“不要!不要一个人去!”
“白晏肯定已经察觉了,他会杀了你的!”
我所有的嘶吼,都只能是无能的狂怒。
江依走到门口,指纹开锁。
屋内,与往常灯火通明不同,此时,黑灯瞎火。
“你回来了?”
黑暗中,白晏冰冷的声音响起,犹如鬼魅。
江依淡淡的开口,“嗯。不能让你久等了。”
白晏嗤笑,“不愧是英雄,那个老匹夫的女儿,真是巾帼不让须眉。”
江依依然淡淡的,声音听不出悲喜。
“你也不愧是严虎的儿子,手段了得。”
白晏轻笑,“那你是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了?”
礼物,指的是我的那截手臂。
江依的眉头紧皱,黑暗中,她的双眸,死死盯着白晏的方向,满是仇恨。
白晏癫狂地笑着,“真是有趣啊!看着你们像个猴儿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,可真是……太有趣了!”
“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。”
突然,客厅的投影亮起。
屏幕上,是我被虐杀,痛不欲生时,白晏玩的那个游戏的画面。
音响中,江依冰冷的声音传来。
“你又想玩什么把戏?滚远点!就算死了也别找我!”
而后,是她温柔的对白晏说:“我在为你买安神的礼物。你担心,我晚点回来陪你。”
她的丈夫正在受折磨,而她,却在给杀人凶手买安神的礼物!
可笑!
再次看到这样的画面,那天的画面浮上脑海,我的灵魂都仿佛撕裂般的疼痛。
而我妻子江依,目眦欲裂,青筋暴起。
“不过,现在,我不想玩儿了,所以江依,请你去死吧,给我爸爸陪葬!”
投影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播出,突然,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,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,用那把杀过我的匕首,朝江依刺去。
小心!
我紧张地大喊。
忽然,我自嘲地笑笑。
她又听不见,我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好在,江依的身手也不是吃素的,与大汉近身搏斗,双双负伤,却不分伯仲。
慢慢的,江依开始占据上风。
“该死的!”
白晏眼见大汉要被打败,他咒骂了一句,眼中迸发着仇恨的光,似乎想要将江依撕碎。
猛然间,他发现,眼前红光一闪,无数颗红点,从窗外射进来,瞄准他的脑门!
下一瞬,房门被一脚踢开。
一大群身穿防弹衣,手持枪的警察破们而入。
他勾起嘴角,摊了摊双手。
“好吧,不玩儿了。”
他邪笑着冲我江依说:“江依,我还送了一样礼物给你,希望你喜欢!”
说完,微笑着自杀。
江依冲过去,揪起他的衣领,猩红着双眼怒吼,“你凭什么死!凭什么自杀!我要杀了你!杀了你!”
张警官赶忙去拉,可江依却突然口吐白沫,浑身抽搐。
“江队!快!救护车!”
地上,白晏双眼死死的盯着她,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。
那是他送给我妻子的第二个礼物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她看向我的方向,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,倾泻而下。
我的身体在慢慢透明。
我微笑着向她挥手。
“再见,江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