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棠口中的他,是年少时的竹马许慕。
他早早修炼成神。
我与许慕从未见过面,却知道他,是从百姓和她口中知道的。
每次谈及他,洛棠用一脸遗憾却又复杂的目光抬头看天,
“许慕成了天神,原来真的把我们凡间的故人忘了啊!”
我原以为,这是对兄长的怀念。
只是我的以为罢了,她这是喜欢许慕。
后来许慕仍未回来,洛棠心灰意冷之下,才打算豁出去与我共许一生。
若是一生这样平凡幸福地过下去也就罢了,可偏偏许慕这时历经情劫出了差错。
差点走火入魔,万劫不复,他急需良药救治。
所谓的良药,是剥了我的皮,抽了我的筋,酿成白蛇丸。
许慕其实未说明为何给我下雄黄酒的事实,他生怕我与她的两年深情,洛棠对我下不去手。
于是许慕托了梦,只是说:
“小棠,人妖殊途,你别万劫不复。此乃雄黄,七夕之时,加入酒中。”
“小棠,我记得你小时候非要缠着我,说要上天陪我。只要你干了这件事,我带你上天界好不好,我们又可以在天界重逢了。”
只是要给我喝雄黄酒现妖身而已,洛棠当然毫不犹豫地做了。
不消片刻,我便现出了蛇妖的原形。
凄厉的喊叫声响彻天际,一旁我是白蛇,一旁是她。
而她波澜未惊,只是遥看天际,似乎在等着什么。
但此时,我只感觉到了背叛,我直直撞进她的眸中,
“为什么?”
“你明明知道我是蛇妖,难道不知道雄黄酒会让我暂时失去法力?只要现在有人对我下手,我毫无缚鸡之力还击!”
同时,我试图从她的眸中,试图看出她是否有一丝一毫为我波动的情绪。
可惜,她冷淡无比,执着地望向天。
等待着与许慕的相见,一心一意唯独没有对我关心。
白蛇之身的我,翻滚在地痛苦不堪。
整个身体,好像要分裂似的,所有修为离我而去。
在我痛苦时,一道鹊桥从天上架起,不知多少喜鹊在恭贺这一份欢喜。
我眼睁睁看着,五彩霞光伴随着鹊桥的架起迎面而来。
让我恍惚间想起一对有情人的传说,他们的爱情,如同银河般璀璨,跨越了天与地的界限。
每年的七夕,喜鹊为他们搭建鹊桥,让他们在星空下相会,演绎着一段永恒的传说。
可我只痛苦不堪,甚至听到了许慕的心声。
“这蛇妖有菩萨降下的甘霖护佑,有一抹仙性。只是可惜了,若是我没受伤的话,定剥了他的皮,抽了他的骨,制成一把伞,给阿棠玩玩。”
只是现在,用途变了,我要被制成白蛇丸。
洛棠一脸欣喜,在星空下奔向许慕,与她仅仅相拥。
雄黄粉的药效还在持续,但我不甘,大声问她,
“洛棠,你知不知道,你允许他带我走,我会死!”
洛棠瞬时,顿住了脚步。
她回头,望向我,眸子情绪复杂。
“给你下雄黄酒,是我的错。你怨我可以,你为何要污蔑一个你从未见面的神仙,你的良心呢!”
在她的记忆中,我本来就没跟许慕见过一面。
而见他第一面时,我却说他要害我。
可这是菩萨赐我的能力,所以我才能听到心声啊。
我说的,都是事实。
她怎么能不信呢。
我正欲说话,可许慕轻轻一挥,我便被封住了嘴。
在洛棠的视线中,一个庞然大物的白蛇眼泪砸下,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。
她以为,我确实污蔑了许慕,才默认了不说话。
此前我对她的好,现在的她都无视了。
洛棠只记得,许慕飞升成神那天,居高临下地执着她的双手。
“阿棠,待我在神界闯出名堂时,我会下凡接你。”
为此,她百般等待,心灰意冷,现在重燃希望。
只要能和他在一起,哪怕我魂飞魄散,她都不会流一滴泪吧。
眼下,洛棠挡在许慕的面前,
“裴和,你当真可恨,就算你死了,我也不相信你说的话。”
许慕白衣白发,轻轻搂住洛棠,与她在鹊桥相会。
茫茫星空下,只余我一蛇化成点点星光,被关进许慕手上带着的锁妖戒里。